心理健康
知识普及
为什么看书时脑子里总有个小人儿在说话?
每个人都会自言自语吗?
内在声音(inner voice)或内在对话(inner speech)是正常人生活的一部分。它不仅出现在我们的记忆(“别忘了接孩子。”),计划(“我先跟Tracy喝咖啡,然后买东西,回来顺路接孩子。”)和反思(“我怎么把孩子给忘了!”)中,与逻辑思维和自我激励机制也息息相关。它是我们自我意识的存在标志。内在声音甚至可能就是我们的灵魂本身,从而有勒奈•笛卡尔著名的论断:“我思故我在。(拉丁语:Cogito, ergo sum;法语:Je pense, donc je suis)”
内在声音的体验在每个人身上不尽相同,一些人的自言自语可能使用精简抽象的符号语言,而另一些则像教科书一般充满严谨考究的修辞,严丝合缝有问有答,以至于有时这些虚拟场景与现实相混淆(“我以前肯定跟你说过……”)。内在声音出现的频率也因人而异,有的大脑絮絮叨叨,有的大脑则一潭死水。
一些实验证据显示低龄儿童也许没有内在对话的能力,或至少其工作原理不同:参与测试的儿童需要记忆一组物品图片,结果发现七岁以上的儿童更难以记清名称发音相似的物品。这意味着这些儿童的记忆过程中图像被转译为语言,使得词语发音的相似性导致了混淆。而七岁以下儿童的测试结果中就不存在这一现象,可能的解释是他们的记忆活动中缺少语言复述(verbalrehearsal)的过程。
我们都有自己的幻想朋友
在恐怖片中,儿童与幻想的人物对话往往被渲染上惊悚气氛,实际上却普遍存在于生活中。一般而言三至八岁的儿童的自言自语随着成长从高声,悄声到无声,渐渐内化。其内容通常是指导行为或解决问题(“我今天还是不要吃妈咪的口红了”),即便在有声时期也不指向任何目标听众。
从而我们可以推想,儿童与幻想朋友的对话很可能促使他们在成长中出现内在声音(这个内在声音被说出来,可能会吓尿他们的爹妈)。由此引出另一个问题,内在声音到底是内化的自言自语还是某种未知的神经运作机制?
内在声音是不出声说话吗?
通过神经影像技术监测到一些大脑区域,例如位于额下回后部(pars opercularis)腹侧的布若卡氏区(Broca’s area,也称作左额叶下回,leftinferior frontal gyrus),在内在对话和正常讲话时都会激活;而后上颞回(posterior superior temporal gyrus)受到重复经颅磁刺激(repetitive transcranial magnetic stimulation)干扰时语言工作记忆(verbal working memory)和说话能力都受到影响。这些实验揭示了两种行为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至少受相同的大脑区域支配。
默读(subvocalization)——无声的言语也能被听到
在停止财政拨款前,NASA曾有专家团队深入研究默读的神经机理。他们发现当内在声音出现时,驱动发声系统的肌肉也在工作。尽管我们的耳朵听不到自己发出声音,肌动电流描记器(electromyograph)却记录下控制喉部肌肉活动的神经信号。据报道这项技术能够通过连接在面部和咽喉区域的电极监测识别出多达两千个默读中使用的词语。
默读妨碍我们速读吗?
默读对速读的影响也存在争议。一些速读达人坚称默读界定了阅读速度的上限:如果你在阅读中默读了每个单词,那就意味着你的语速等同于读速。反对观点则认为默读帮助我们理解阅读的内容。而一些研究数据显示即使读速最快的人也在不自知的情况下默读。
我们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理解内在对话的神经工作机制有助于解释幻听等心理异常现象。精神分裂症(schizophrenia)等失常病征中普遍包含视听幻觉(auditory visual hallucinations, AVH)。与电影中的戏剧性表现不同,幻听有可能是大脑将内在对话误认为来源于外界环境。2012年芬兰科学家图卡•赖克(Tuukka Raik)和塔帕尼•列基(Tapani Riekki)在一项研究中应用神经影像技术扫描记录了参与者经历幻听时和回忆幻听时的大脑活动。两次记录均显示受试者大脑额颞部(fronto-temporal area)与语言相关的区域被激活,暗示幻听与内在声音可能存在关联性。然而在回忆幻听时运动辅助区域(supplementary motor area)更加活跃,暗示大脑可能通过该区域识别内在声音来源。
但由于内在声音本质上是一个私密的进程,对它的研究受到各种条件限制,其具体性质还很难下定论。在脑部基线扫描过程中,如何确保受试者没有发出内在声音?又如何确保受试者持续进行内在对话?在这个领域的探索使读心术变得严肃起来。
先天失聪者会有内在声音吗?
事实上先天失聪仅影响内在声音的形式而非存在,他们的内在声音是以手语的形式工作。相关研究发现,先天失聪者在进行内在对话时所激活的大脑区域与普通人是完全相同的。
读心可能成为一种交流方式
由于我们的大脑活动是一系列神经电流脉冲实现的,我们理论上可以通过破译这些神经信号实现一定程度上的读心术。不过暂时我们还没有必要躲进万磁王的头盔下。我们的大脑由超过一千亿个神经元构成,相当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技术能够处理这种规模的数据。
尽管如此,科学家对大脑的破译工作已经有所进展。就在去年,耶鲁大学的研究者基于受试者脑活动的监测结果成功重建了他们记忆的图像。在类似的实验中,研究人员试图从观看视频片段的受试者的脑活动中重建活动影像。这些实验的结果并非全然一致,但基本还原了输入图像的面块,使结果看起来更像是原图的惊悚版。
另外,这些实验需要事先建立受试者的脑电波模式库,实验中受试者也必须全程躺在笨重的功能磁共振成像(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设备里。这些都极大地限制了这项技术的普及,但它仍然拥有巨大的开发潜力。如果我们能即时转译大脑神经信号,那么就可以使瘫痪者自由控制轮椅,使失语者通过随身设备畅所欲言。
伦理角度来说,内在声音作为我们心灵的保险箱,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将之完全袒露在他人面前。尽管我们当下不必担心,但也许我们已经站在思维开放共享的曙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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